程月宁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,不敢地看着顾庭樾。
她的嘴唇微微张着,他想用几顿饭来还?
顾庭樾看着她这副呆愣愣的模样,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。
小姑娘要去工农兵大学了,这一去,短则两年,长则三年。
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,自然也就逗不着她了。
他眼底划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,声音低沉。
“十顿饭,不过分吧。”
十顿饭!
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,在这个没有高考,不能上大学的年代有多难得,程月宁心里清楚得很。
前世,有人想从宋时律手里得到一个推荐名额,偷偷找过他好几回,钱、票、东西,没少送。
顾庭樾说让她请十顿饭,这个要求不过分,是不过分,但——“您有时间吗?”
程月宁瞪他,自己多忙,心里没点数吗!
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,前世就是因为不想拖累大伯一家,最后把自己弄成孤立无援。
她欠大伯一家的,欠那些帮助过她的人的人情,早就算不清了。
这一世,她也不怕欠着这些人的人情,她对他们好,努力还就是了。
但她依旧不太愿意欠新的人情。
十顿饭,一天请三顿,还得请三天呢。
何况,顾庭樾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时间,她不愿意有这种牵扯。
顾庭樾唇边的弧度更深了些,“总有机会的。”
程月宁水润的眸子睁得大大的!
她伸手扒着车窗,“我给你做十个模型还。”
“不行。”
顾庭樾说完,朝周卫民递了个眼色。
周卫民立刻会意,发动了车子。
吉普车扬起一阵尘土,很快就驶离了胡同口。
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,程月宁才愤愤地跺了跺脚。
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麻烦!
不是说他行事作风干脆利落,不喜欢拖泥带水吗!
“吱呀——”
隔壁院子的门被推开,张婶探出头来,往远处看了看,小汽车不见了,才松口气。乐呵呵地对程月宁说道:“月宁,你回来啦?”
程月宁点了下头,“张婶好。”
“哎!”张婶高兴的答应一声,月宁这孩子就是懂礼貌。
除了她,还有哪个天天和开小车的领导进进出出,那么近的人,能这么有礼貌的和自己这种老婆子礼貌的打招呼。
张婶子高兴,就多聊了几句,“过年回来这才过了一个多月,怎么又回来了?是有什么事儿吗?”
程月宁笑了笑,把钥匙收进口袋里。
“工作暂时不做了,有点别的事要忙。”
“不做啦?”
张婶愣了一下,但看程月宁神色如常,也不像出了什么事的样子,就热情地握着她的手拍了拍。
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!你不知道,你大伯娘前两天还念叨你呢!”
“她说,咱们月宁最喜欢吃她包的肉粽子,以前每年端午,她都得给你包上一大串。今年还发愁呢,怕你在外地吃不上,这下可好了,你回来了,保准能吃个够!”
听到这话,程月宁心里一暖,忍不住笑了。
现在才农历三月初,大伯娘这就惦记上两个月后的端午了?
程月宁跟张婶又聊了两句,便道了别。
“张婶,我回头再聊啊!”
“好啊!去忙吧!”
程月宁用钥匙打开了家门,提着行李,迈步走了进去。
她没有注意到,斜对门王婆子家的窗帘,在她和张婶说话的时候,就悄悄掀开了一条缝。
王婆子没出来,但院子里的对话,她听得一清二楚。
她看着程月宁关上门,嘴角撇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。
工作不做了?
呵呵!她就说嘛,一个初中毕业的黄毛丫头,能进什么好单位?就算进去了,这不也就干了两个月,就被赶回来了!
王婆子心里痛快极了,她放下窗帘,哼着小曲儿做饭去了。
——傍晚,夕阳的余晖给胡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。
程长冬耷拉着脑袋,跟在陆敏身后,一步一步地往家挪。
陆敏气得不行,一边走一边数落他。
“程长冬!我跟你说了